水 灾

 水灾 

——暴雨的匕首削短炊烟

瓦片呕吐着潮湿的语言，将山洪灌进乡村的咽喉

——闪电仿佛草绳在空中颤抖

只有风，不断抛起油毛毡和牲畜嘈杂的歌唱……

在老家，每年都被雨水拦劫几天

人们屏着气，习惯将它看作淘气的小孩！

习惯在低处俯瞰灰色的生活……

——而我，也脏得像滴泥水，用旧脸盆晾晒漏雨的梦境

一双羸弱的小手，抠出霉变的食物……

洪水不断砸烂庄稼的头颅，淋得最湿的却是乡亲们的心

——攥着青筋毕露的手掌，忧心如焚

只要离开土地，他们就像溺水的蒿草

——倘若可能，谁都愿意挖出粗壮的双脚

代替谷物站进冰冷的水中……

——等到暴雨从气象预报中死去，黑夜撤退

我仍记得：有两粒雨滴始终坚持在父亲的眼眶里

——遍野是瘫痪的泥屋、砂砾及骨折的楠木……

他们日夜思念的白薯，早被水神提前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