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

风景

文/蔡中锋

他是一个无事可做的人。

无事可做的他最爱做一件事，就是坐在城市边缘那个十字路口的一角看风景。

那个一角离那个十字路口不远不近，正好可以观看路口的全貌，而且那儿是一个小小的街角花园，有一把长铁椅，他可以坐着看，躺着看，当然，也可以站着看。

他觉得，这个十字路口就象一个他小时候玩的万花筒，天天千变万化，每天都有不同，有看不完的好风景。

比如三天前有两个穿着非常时髦的女人在那儿骂架，骂着骂着，还打了起来，一会的工夫就头破血流了，他觉得非常地过瘾！又比如，两天前有两辆汽车在这儿碰了头，碰得那可叫惨，车是报废了，等救护车过来，怕里面的人也都不行了。还有昨天下了大雨，路口全是水，正巧又有一个下水道的井盖被车轧坏了，他打了伞在那儿看啊看，数啊数，短短一个多小时，就有十几个骑摩托车、自行车的人栽倒在那儿。原来一出事，大家都围上去看，他觉得太乱，而在大雨天，这些风景只有他一个人看，他觉得好惬意……

在那么一个没有人管的小城的边边上，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故。这不，这天他正用心地看着十字路口的风景，却不料一辆小轿车突然穿过十字路口，越过花园的那级矮台阶，直朝他冲来。他被车挤在了铁椅上，流血不止。大家都围过来看，对着他和轿车指指点点。他恳切地望着大家，很想说：“快推开车救救我吧！我的伤并不重，止住血就没事！”可是他却喊不出，也动不了。大家只是看热闹，没有一个人帮他推一下车，哪怕是打个电话向110或120报警。

他的生命正在逐渐消失，他想到了前几天被车撞飞的那个小女孩，如果他能及时地去救，那个女孩一定不会死！他终于明白了，这时的他，也成了大家眼中的一道流血的风景，于是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写于2010年7月19日，发表于《牡丹晚报》2010年11月12日；收录于蔡中锋著《芳香之旅》河北人民出版社2013年3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