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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色的作者不仅合乎逻辑地组织事实材料,还将他们对事件的感受传达给读者。
——汤姆·杰金斯
撰写报刊上的特写,或杂志、书籍上的人物传略,不仅是搜集、整理资料,书写成篇,还肩负着很大的社会责任。成千上万的读者主要是根据作家笔下的形象,来评判传记人物的。
尽管作家和编辑们可能不同意,我还是将我写传记的原则作为此次讨论的基点。
首先,应按时间顺序记述人物生平。单独来看,人物的许多活动是没有多少意义的,但若从行为的统一性来看,后面的行为最终是前面行为的结果,这些行为就变得有章可循了。换言之,作者应还人物以生活的本来面目,以时间顺序写作能客观地再现人物。
如果有特殊需要,必须打破年代顺序,那么把它放在第一章是较为明智的。在此,作者试图为读者确立一个主题,构建一个有助于他们理解人物的结构框架。我将阿曼德·海默尔传的开篇场景设置在1976年,罗斯·安赫雷斯的审判室,这时他年近38岁。此章之后,全书都按年代顺序编排。
第二,如果多付出一些努力,就有可能发现重要资料,优秀的传记作者绝不会满足于拥有二手材料,他们会跑几英里对全部材料进行核实。有些作者为图省事,对某个时段文献的空白或不完整的信息不愿加以核实,而轻信传闻,或报刊、自传上史实的文章。有责任心的作者应指出这些资料中,可能存在的夸大其辞处和不可靠成分,告诉读者真相。报道经常与事实有出人;传闻易为私怨蛊惑,为无知扭曲;自传中常有许多重要的东西被忽略掉了。
第三,成功的传记应提供有助于解释主人公生活的时代背景,威利亚姆·亚伯拉罕(《赫尔贺·奥尔威尔传》的作者)曾说:“一个人不可能与周围的世界无关。奥尔威尔正是他那个时代的产物,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可忽略的直接的关系,他深刻地感受着他生活的世界。西班牙内战便是其生活的中心事件。”
有时,生活背景又被过分地渲染。安东尼·艾德蒙谈到,认真负责的传记作者会走一条中间路线:既将主人公放在历史的大背景下,又突出其个性。例如,在乔治·华盛顿的传记中,对印地安人的战略描写是合乎情理的,但也只是写到华盛顿对此了解的程度上,未作过多的渲染。
第四,作者应避免做“事后诸葛亮”,而脱离年代背景。有些作者倾向于用现在的眼光评价主人公当时的行为,好像事情刚发生不久。我以为,作者不应该倒回主人公的生活中去,指指点点。
第五,传记作者对主人公应抱有同情心,甚至要移情于他,至少要认识到对主人公持厌恶感的后果。伯纳德·克瑞德的警告对于那些专门爱挖掘阴暗角落的记者是很贴切的:“传记作者一定要富有同情心,否则就要与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相处那么久,很长时间过着阴郁的生活。”
同情并不等于爱。没有人期望阿道尔夫·希特勒或暴君尼禄的传记作者去爱他们的主人公,但为这些令人生畏的魔头写传一定要试图以主人公的眼睛看世界。
最后,对某个人行为的解释是微妙而复杂的。历史学家艾伦·奈文思曾评论说:“几乎所有人的行为和性格的意义都要随观察者的喜恶而定。琼斯是一个狡猾多变、犹豫不定的人吗?或者他只是习惯于从正反两方面看待一个事物?表面的动摇决不表明他的坦率和容忍。”
第六,如果可能的话,传记作者应尽量减少对主人公的心理分析。我们对自己的配偶、父母或子女在想什么都很难有确切地了解,怎么能随便猜想很少谋面甚至从未见过的人的想法呢?
一个世纪前,马克·吐温在他的自传中有力地写到:“一个人的行为和言谈只占他生活的极微小部分。真正的生活是在头脑中度过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知道。每一天,他的头脑之磨不停地旋转,不是别的,而是思想构成了他的历史。其行为和言词只是可见的星星点点的雪山与浩瀚的海洋,散布于其内心世界的薄薄的外壳之上,它们如此微不足道,只是覆盖他身躯的一层皮肤而已……传记作品就好像是这个人的衣服与钮扣,一个人真正的传记是不可言传的。”
一位评论者称我为阿尔曼德·海默尔做的传记是“不动声色、价值中立”的,我不认为这意味着赞扬,但的确道出了事实。
第七,一旦深人主人公的精神世界,作者必须首先承认人这种动物的复杂性,继而解释这种复杂性。不管你是否赞同马克·吐温关于撰写传记的那些话,它都是真理。
作者必须认识的复杂性包括:他们的主人公,即主要角色,并非是静止不变的。优秀的传记中,次要人物总是围绕着主要人物展开活动,随情节的发展而发展;反过来,又影响了主要人物的行为。作者需尽力理解这出戏中所有的角色,而非领衔主演者一人。
如果作者已确立了一个主题来解释人物的一生,一定不要犯简化论的错误,即:力图以此解释人物的每个想法、每个行动,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雷奥纳德·白思汀的传记作者乔安·彼瑟说道:“最近写作时,我甚至不能确定自思汀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这不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可能同时扮演两种角色。”
基于这种考虑,作者必须赋予作品一定的伸缩性。传记毕竟不是生活本身,而是对生活的一种安排和解释。作者若不设定一个主题,作品就会杂乱无章,自相矛盾,所反映的生活缺乏内在统一性。计划一旦选定,作者就要在这个框架内写作,同时又要尽可能地包含与论题相左的材料。
第八,传记作者在填补资料空白上应抱诚实的态度。每个人的生活在公共记录上都会留有一些空白,即维多利亚·格兰了所说的“谎言与沉默”。这种时间脱漏会导致传记作者对文献丰富的时段大肆渲染,而对资料匾乏的时段一带而过。
第九,传记作者对作品适宜的长度应作出硬性规定。有时,将大堆可信的事实、合情合理的假设(有时相互之间可作替代)列出来,有助于弥补缺乏可信性与合作精神的人物资料的不足。
为保证传记有一个适宜阅读和发表的长度,必须在大量资料中进行筛选,这需要很高的技巧。现在,总统图书馆中有成千上万的文献、音频视频磁带、能够在几秒钟内搜检上千种出版物的商业电脑数据库,以及其他大量的信息资料,因此,这项任务在当今尤为艰巨。
第十,优秀的传记作者将风格与素材看得同样重要。许多为当代人写传的作者仅靠时间迁移,就能发现具有吸引力的新材料。但少数技艺精湛的作家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才能。要知道,将生动有趣的生活以陈旧的文体再现出来,实在是太常见的事。
用于表现“感受”的写作技巧,有一些是从小说中借用过来的。传记和小说同样涉及生、死、爱、恨这些人类重大的情感和事件,以及大量的精神困境。使用的技巧也有相同之处,如:置于某种地理环境下的一幕幕场景的变换,主要人物的外貌刻画、对白、想象、象征、反讽,对比,根据每个人物不同的角度看问题。
人物传记蜂涌而上的浪潮中充斥着大量二流作品。信息是否真实或能否被证实,对于传记写作来说永远是第一位的。今天,太多的作者忙于挖掘阴暗面,忘记了在同样的材料中,他们可以找到珠宝。他们掉人了扎克思·巴尔松所描述的陷阱:“林肯用威士忌迷惑格兰特的对手,许诺如果喝威士忌能够获得胜利,那么要发给每个将军一品脱苏格兰威士忌。然而格兰特并非是侥幸打赢了这场战争的酒鬼,他是一个碰巧嗜酒如命的军事天才。同样,所有传记中有缺陷的人都不是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他们身上的另一面是伟大的艺术家。他们像我们常见的那些人一样,是被一些偶然因素损害了的白壁微瑕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