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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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蔡中锋

周日回老家，又看到了挂在屋墙上的那杆秤。

看到了那杆秤，我又想起了一件三十年前的往事。

那一天我放学回家，正赶上有一个老头推了辆小三轮车到来到我门口。这个老头有六十岁的样子，穿一身的灰衣服，倒是非常的干净。在他的三轮车上，放着几十杆新秤。

老头在我家门口停下了车，开始吆喝：“赊秤了！赊秤了！”

听了他的吆喝，父亲从家里走了出来：“你的秤多少钱一杆？”

老头说：“我的秤不卖，只赊。”

父亲拿了一杆秤看了看：“就要这杆了。我有现钱，多少钱一杆，你说。”

那老头说：“我真的不要现钱，只赊！”

父亲问：“赊账总是要还的，你什么时候要钱？利息高不高啊？”

老头说：“不高，无论多少年后还钱，还是现在的价，三块钱一杆！”

父亲问：“那你什么时候来要账？”

老头说：“等到麦子卖到一块钱一斤的时候我就来要账！”

父亲说：“可是现在小麦只卖到三毛二一斤啊！你得等到多少年才来要账啊？”

老头说：“秤你尽管用，不到时候，我绝对不会来给你要钱的！”

说完，老头推起车子就走了，头也没有回。

一晃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三十年来，小麦始终没有涨到一块多一斤，因此那个老头也再也没有来过我的家门。

今年的小麦终于涨到一块多一斤了，但是过了麦罢已经几个月了，那个老头也没有来要账。

赊秤的父亲已经去世十来年了，如果那个老头还活着，也应该九十多了吧。

至于他为什么现钱不要，非要这样赊秤，至今我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写于2010年7月20日，收录于蔡中锋著《芳香之旅》河北人民出版社2013年3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