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山顶等日出

坐在山顶等日出
文/蔡中锋
他和她从小就在一起生活，没有分开过一天。
可是那一天，他们在大山上玩耍的时候，她却一不小心，掉进一个山洞里去了。
他毫不犹豫地爬下深不可测的山洞去找她。
也不知道找了几天几夜，也不知道在山洞里走了多远，他终于找到了她。
他们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正在这时，他们忽然看见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射进山洞，接着听到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声响，然后是感觉到大地在猛烈地震动、摇晃。
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害怕，他们更加紧密地相拥在一起。
很久很久过去了，外面似乎恢复了平静。
他们慢慢地往山洞外面摸，越往外感觉越是热浪扑面，糊焦的气味也是越来越重。
终于他们走出了山洞。
但是外面的景象太让他们吃惊了！
太阳没有了，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
山林没有了，地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焦灰。
动物们也没有了，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
转眼之眼，整个天地间竟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她说，哥哥，我好怕。
他说，小妹，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太阳是一定会再出来的。
她说，那我们就爬到山顶去等太阳。
他说，好，我们就去等。
地上被烧焦和烤干的能吃的东西很多，饿了，他们就拣一些来吃，渴了，他们就到泉边喝一点水。
很久很久过去了，太阳一直没有出来。
但他们知道，灰蒙蒙的天空中有时会亮一点，虽然没有看到太阳，但一定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于是每到那个时候，他们就爬到山顶去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们都感觉太寂寞了。
于是他说，我们结婚吧，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就不会太寂寞了。
于是他们结婚了，很快，他们就有了很多很多的孩子。
不久，他们的孩子们又生了很多孩子。
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太阳仍然没有出来。
因为没有太阳，地上就只有很低级的植物才能长出来。
因为没有太阳，空气越来越冷，到处都结了冰。
他们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是当年天上有太阳的时候，山上有很多很多可爱的小动物，有很多很多的树木花草，到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日子是多么的美好！
于是孩子们就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们，太阳还会再出来吗？
他们就说，当然会的，你们没有看到我们俩天天都坐在山顶去等它吗？
渐渐地，他们老了，但每天天刚一有亮色的时候，他们仍然天天爬到最高的山顶去，相互拥抱着，久久地、久久地坐在那儿等日出。
他们坐在山顶，天天看着子孙们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忙碌，艰难地在冰块里或是石缝间寻找一点点可怜的青苔或是很多年前被烤干了的东西来吃。
她担心地问，太阳还会出来吗？孩子们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天也越来越冷了，太阳再不出来，他们很快都会冻死饿死的。
他说，这么大的灾难我们都逃过来了，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们怎么会活不下去呢，你放心好了。
太阳当然会出来的，很快就会出来了，太阳一定会带给孩子们最美好的生活！
她说，我相信你，不知道我们俩还能不能看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天。
他说，当然能，你不要急，让我们慢慢地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突然有一天，她突然惊喜地大叫起来。
亲爱的，你看，你看，东方红了，东方红了！好几十年没有见到这种颜色了吧？是不是太阳要出来了！
他也一下子跳了起来。
是的，是的，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一轮红彤彤的太阳突然从东方的彩云中一跃而出，刹那间，天朗了，气清了，天地间一片光明！
老迈的他们兴奋地在山顶跳了起来，唱了起来！
他们的子孙们都惊愕地望着东方不知所措。
他们激动地对着孩子们喊：“孩子们，这就是太阳，这就是太阳！太阳出来了，太阳终于出来了！”
突然，更让他们惊讶的事发生了，他俩和孩子们身上长着的那层厚厚的毛都没有了！他们都站立起来走路了！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巨大的石头，这块石头使地球经历了一次严重的灾难，地球上大部分生物因此而灭绝了，但人类却诞生了。
他们俩就是人类共同的祖先！
（写于2009年4月28日，发表于《幸福》201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