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回忆录 第四回

 秋天过后，是所有高三同学最压抑的时光，刚开学时的斗志渐渐被雪花一样飘来的卷子消磨。一次次不如意的考试将心情打击的如晚秋一般苍凉。还是得强忍着这种失落，深信自己默无声息的努力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段时间座位调的是很频繁的，根据老爷子的大政方针，每一次考试后都要按成绩来排一次座位。我先从第四排挪到了倒数第二排，同桌由路光换成了可以（赵可伟）。后来又搬到了最南边那一溜的第二排，由于老爷子没在场坐镇，这次调座位惹了很大的乱子。全由马大班长（马明宇）指挥，同学们都不满意，最不满的还是我，因为我真不想和马大班长坐同桌。我看见小武（武艺苑）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就跑过去问她同不同意我坐在那。马大班长居然敢呵斥我无礼，把我气的心头上的火“噌”一下窜起来了，跳上讲台，竖起食指戳着他，想对战一番，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又不好发作，忿忿的回去了，反而惹的全班哄堂大笑。

 老爷子回来后看班里乱成这样，就找马大班长到办公室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谁知道马大班长回来后一意孤行又要指挥换座位，这不是滥用职权吗？老爷子紧急叫停，马大班长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引咎辞职。

 班不可一日无长，经全班民意公投，共同选举了王昶凯同学堪此重任。

 这次座位定下来后，固定了很长时间。我前面是曹楠楠和小乔（乔莉然）。我都是叫她小乔，可别人都是叫她细胞，难道她很细很小吗？她确实很细，像一条小蛇，但并不小。我喜欢像她这样的女孩，天真，冰一般的清澈，玉一般的纯洁，每一次看见她都如被风吹过一样。后面坐了史静静和美英（程美英），第一次见这两位时就感觉非常亲切，特别是史静静，这不是我梨花桥的大表姐吗？美英则更像我姐姐，虽然我没有姐姐。同桌是宋锦仑，仑几乎天天逃课，但老爷子的课他敢不来？别小看了仑，他是相当聪明的，高二时有一段时间他玩腻了，开始学习了，随便一考就是班里的第十七名。

 没多久高考报名就开始了，按以往的规矩是，全部的同学提着档案袋到综合楼的多媒体教室报名，从我们这一届改革了很多。高考报名全部由学生自己网络填报，没碰过电脑的找人帮忙。那两天挺自由的，大门随便进出，不管不问。由于我家有电脑，所以我不急，得先帮尧把事给办了，活这么大了连网吧都没进过。

 那是十二月某个星期六的下午，天气阴冷，三节自习课，第一节下课我就想跑出去，可尧非要到第二节下课再走。第二节下课后我和尧跑到了加油站东南边的灵感网吧，进去一看全是咱学校的同学，王昶凯和金鹏也在。

 我俩开了两小时，先打开河南招生网，再点击其中的网上报名项目，弹出个网页把报名序号填入其中，很简单的事，最后把全部的信息填入表格里，有很多身份证一类的号码，填着填着就晕了，填报时间还不能超过15分钟。

 这时候金鹏的身份证号码忘掉了几个，就打电话给他妈妈，把身份证号码念下来，金鹏家离这也不远，金鹏妈妈就开电车送过来了，第一次见家长和孩子在网吧也能其乐融融的。

 填报完成之后还要20分钟的审核，很麻烦，又不敢玩其他的，怕电脑会突然出故障。等到一切都料理妥当之后已经六点多了，关心和大胖才赶来，此时全部的电脑都已经被占了，我俩的还剩40分钟，我想看个电影再走，关心在一旁等的不厌其烦，一直死催，电影只看了半截，意犹未尽的走了，到宪民吃了碗烩面。

 除了被老爸盘问学习外，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我感到紧张。同学们的紧张气氛可以释放的地方除了班里大后底的三十平方米，就只有体育课了。

 咱们真是太幸运啦，不但遇见了老爷子和乔龙老师这样讲课幽默的老师，还遇见了三（3）班这间教室。在建校之初，我们这个班本来是间会议室，后来学校扩建就把它改成了教室，所以比所有的班要大出整整三十平方米。每逢下课这三十平方米开始热闹起来，路光在这里跳过舞，政政和鹏飞在这里抢过篮球，姜明宇和豹哥在这里掰过手腕，总之在这三十平方米上发生过太多太多故事。

 体育老师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完全忘记了，但他的音容相貌依然历历在目。他年纪在五十岁上下，体格挺拔微胖，头发如苔藓般长在头上，却已花白，笔直的鼻梁上横架着一幅眼镜。第一堂体育课是在西操场的主席台前进行的，教我们如何跑步，我因为甩臂的动作不对还被他取笑了一次。以后的体育课全是自由活动了，想回班里学习也可以。我扔过铅球，踢过足球，拍过羽毛球，更多的时候是和同学们打篮球。

 也多亏了这一星期一节的体育课，使得政政和鹏飞等几位篮球悍将一直宝刀不老，珠联璧合。后来那一场篮球赛才显得惊心动魄，回味无穷。

 说起那场篮球赛啊，真是峰回路转，险象环生，波澜壮阔，跌宕起伏。总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且听我慢慢道来：

 2010年十二月中旬，北来的风带着丝丝寒意，柔和的阳光笼罩住了平静的西河大地。孰不知在这一派宁静祥和之下竟暗流涌动。话说这西河高中将要举办间断了多年的男篮竞技赛，参战的所有班级都在秣马厉兵，积极扩军备战。而其中让人闻之胆寒的三年3班七勇士显得异常从容淡定，丝毫看不出临敌前的战备状态。

 这七位勇士各个身怀绝技，威震江湖。究竟这神秘莫测的七勇士是何许人也？请听我一一道来：

流风回雪——徐瑞政 政政的球技经千锤百炼，可谓是十面刀锋，投篮之精准令人叹为观止，运球飒沓如流星，独步九霄。

落掌惊云——李鹏飞 鹏飞是最具实力的全能王，巍峨的身躯，威慑群雄，技艺超群，三步上篮从无虚发，危急之时独当一面。

飘花逐月——潘富硕 小潘运球的技艺堪称一绝，随意而凌乱的步法看似破绽百出，其实诡异多变，令人猝不及防，长驱直入，一气呵成，观之眼花缭乱。

大雪封刀——王昶凯 有一种力量被称为深沉，有一种气势被称为淡定，这就是咱的班长王昶凯，在球场上的风度也如此，烈烈照白日，磊落丈夫心。

轻云蔽月——葛先坤 坤打球的姿势是非常潇洒的，飘忽多变，若惊鸿照影来，野鹤拂云去，非常具有动感，灵动俊逸。

流星断夜——姜明宇 凌厉的攻势所向披靡，步步紧逼，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雷厉风行，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

海涌沧溟——张腾 豹哥是一股非常雄浑的力量，奔跑起来劲头闪赫，地动山摇，在气势上就能压倒一切。

 故事就这样开始了。抽签决定对阵双方。我们第一场将和1班开战。论学习我们甘拜1班的下风，可是比西瓜大不了多少的篮球对他们而言是非常残酷的。虽说他们的球技远在我们之下，但是1班就是1班，打的相当顽强，特别有骨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勇气弥天，让人肃然起敬。尤其是那个戴眼镜、个头不高的同学，打的真是百折不挠，愈挫愈奋，不到最后不罢休，他们虽败犹荣。

 打败弱者算不了英雄，下一战和13班的较量可以说是扣人心弦，荡气回肠。

 按照政政的战略，一上场先以气势压倒13班，不到十分钟如长虹贯日连砍九分，把13班打的措手不及。而此时政政因为感冒状态不佳，换上了姜明宇。姜明宇一上场一路穷追猛打，一连三次冲入篮下，可惜投篮不够精准，每次都是打在篮筐上，却在气势上又给了13班一记重创。13班急的无所不用其极，三个人上去围住姜明宇，姜明宇突围不出，怀中护球，这仨人什么下三滥的招都使，居然敢肘击姜明宇，什么狗屁裁判，瞎眼了你？气的我四下找砖头，一砖扪死这仨人。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尽管姜明宇尽力护球，可球还是被掠去。13班奋起直追，很快将比分拉平。政政重新上场，此时场上还有鹏飞，小潘，王昶凯，葛先坤。鹏飞展平生之威，夺下一个又一个篮板，千里驰突，三步上篮。从政政通红的脸色上可以看出，他一直在硬撑着，多次投篮失手。

 13班在比分上已经赶超上来，局势逐渐陷于被动，低估了13班。

 时间还剩7分钟时，13班竟超了我们5分，形势岌岌可危。正在这十万火急之时，竟上演了整届篮球赛最具转折性的一幕。政政将球传给了三分线以外的小潘，小潘不假思索随手将球抛了出去，由于我一贯的悲观论调，断定这一球不可能会进的。结果却使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西瓜一样大的篮球不偏不倚，忽忽悠悠就进去了，场上的气氛像发生了核聚变，立即欢呼雀跃，掌声雷动，连一向沉默的我也扯着嗓子呐喊。小潘的这一记三分球力挽狂澜，将士气骤然提到峰值。葛先坤和鹏飞双龙戏珠，把13班逼的一溃千里，很快将比分拉平，紧接着政政千里走单骑，最后王昶凯封顶。比赛结束，还超了13班5分。在一旁观战的一位体育老师连连叹道“精彩，太精彩啦”

 等我回到班里时，空旷的教室里只坐着一个人——牛宁伟，依然在埋头苦学，看见我回来了，冲我微微一笑。这个人太可怕了，有着让人触目惊心的定力。

 最后一场总决赛和11班争锋，能冲到总决赛，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那天寒风凛凛，尘沙漫漫，本来要取消这场比赛，由于是星期五，挪到星期六就没观众了，拖到星期一又指不定有什么事，决定立即决赛。幸好风是自东向西吹的，如果是自南向北，那真没办法比赛啦。

 双方在烈烈风沙中拉开阵势。由于势均力敌，都不敢轻举妄动。

 11班知道政政最骁勇，专门派个人死死钉住政政，企图让政政寸步难行，更可恶的是那根钉子我还认识，骂又不好骂，只能骂那个出主意的。

 一方面由于天气原因，另一方面由于棋逢对手，打的很平淡，可以说很艰难，没上一场那样紧张刺激。

 政政被钉的实在没办法了，由王昶凯换上豹哥，豹哥上场泰山压顶，叮咣五四一阵冲撞，打乱了11班的阵脚。政政挣脱纠缠，连下两球，正当政政扶摇直上时，不料上篮时滑了一跤，重重摔在了柏油铺的地上，四个人赶紧去扶，而11班的人抱住球就跑，咱也没追，看着他们把球扔了进去，因为没必要追了，随他去吧。

 其实政政的感冒不但没好，反而有所加重，全靠毅力硬撑着。政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战斗。11班又换上了一根钉子钉住政政，政政一方面要与这根钉子周旋，一方面又要兼顾全局，打的异常艰难，还好有身高的优势，这根钉子还构不成威胁。

 比分一直不分高下，你进一球，我进一球，就这样僵持着。

 终哨声响起，竟是24比24战平了。

 结束了，我们赢了，仰天无愧的赢了。

 政政疲惫的瘫坐在篮板下，背靠着篮球架，闭上眼睛喘息。我正想去祝贺他，一大帮人早已将他团团围住，算了吧，少我一个也不算少，望着他胜利的微笑离开了。

 篮球赛之后就是元旦了，西元2011年的第一天。班里为此还举办了一场元旦联欢会，那天下午我本想去看表演，吃过饭之后竟忘的干干净净，让关心把我的饭缸送进班里就去逛书店去了。

 回到班里时表演已经接近尾声，同学们正在静静的听姜明宇唱歌，引来了很多外班的同学。我悄悄的回到座位上，还好是第二排，没有打扰到现场的气氛，姜明宇唱完歌之后就轮到路光跳舞了，路光的街舞虽说是自学的，跳的还挺灵动的，他还请了外班的一个叫韩冰的同学和他一起跳，据说韩冰的街舞正儿八经跟老师学过，可我看还不如路光跳的好看。路光一个凌空跟头一翻把气氛拉向高潮，同学们欢呼鼓掌。

 这时牛宁伟窜到我座位上，凑近我耳旁说“平时你挺会搞笑的，今天怎么这样严肃？”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说“我不喜欢狂欢”他点头说“是的，你的确是个很严肃的人，”

 没多久晚会结束了，时不时传来嗑瓜子和剥糖纸的声音。

 自从篮球赛结束后，班里的气氛再也紧张不起来了。最后又来了一场助学金风波，那段时间老爷子又不在学校，回家料理家事去了。全班因为这笔数额巨大的助学金申请搞的乌烟瘴气的，咱班的乱子还不算大，有个班专门搞个研讨会，后来演变成吵架了，有个同学心理素质不好，急火攻心，当场给气晕了。

 老爷子回来后看班里乱成这样，气的在讲台上大发肝火。后来经老爷子的调解，这场风波才结束。

 总之这学期的结尾很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