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衣服惹的祸

都是衣服惹的祸

文/蔡中锋

我有一身旧衣服，因这身衣服从我上高一一直穿到参加工作好多年，所以，尽管后来随着职务的升迁，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我也没有舍得将这身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扔掉，而是压在了橱底作为纪念。

那天早晨，我在找东西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这身衣服，我想：“如果我现在穿着这身衣服去上班，来它一个微服私访，将会是什么样子呢！说不定小报记者还会借机将此吹嘘一番呢！”看妻还在睡着，我就悄悄地穿上了这件衣服出了门。

我家离县政府不远，我就步行去上班。走到县政府门口，我正要进去，却被门卫给拦住了：“你是做什么的？”我说：“我来上班啊！”门卫嘲笑道：“就你这样的也来我们县政府上班，给我们扫地我们也不会要的！”我说：“我是县长！”门卫听了，哈哈大笑道：“你是县长？如果你这样的人也能当上县长，那我还不早就是市长了！”说完把我轰了出来！

进不去县政府大门，我只好给我的司机打电话：“小刘你快点开车过来，我在县政府大门口东边等你。”小刘听了，吃惊地说：“我还没有去接您呢，您怎么到县政府门口了！我这就过去！”看到小刘开着我的专车过来了，等到他停下来，我去拉开后车门，正要坐进去，却被小刘拦住了：“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说：“我是县长啊！”小刘不耐烦地说：“这车也是你摸得的吗！快点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我说：“我真的是县长！”小刘说：“你要是县长！我早就是省长了！”

看来穿这身衣服是上不了班了，那就回家穿高档衣服去吧。

我又走回家，打开自己家门，老婆看到我，大吃一惊：“你是谁？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我说：“我是你老公啊！”她忙说：“对，对，你是我老公，你是我老公！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别动，你别动啊，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吧！好好歇着，千万别动！”说着话，她就神色慌张地向卧室里走去。你别说，我这糠糟之妻在我面前向来都是只大老虎，还真从来没有对我这样好过呢。

过了几分钟，我听着外面敲门，就去开。刚打开门，就有几个警察闯了进来，领头的正是我的侄子小东。他们一下子就把我拧成了麻花。我说：“小东，我是你二叔，你们要干什么！”小东说：“我二叔是县长，我哪有你这样的二叔！”我忙说：“我就是你的县长二叔啊！”小东听了，大怒：“你敢冒充县长，还敢冒充我二叔！你这样的人要是能当上县长，我早就当上了部长了！”说完，一脚把我跺倒在地，摔得我满嘴是血，牙齿也掉了两颗。

我被关到了看守所里，我对所长说：“我真的是县长！”所长说：“都被关在这儿了，还一个劲地胡说八道！先饿你三天再说！”我被饿了三天，正被饿得晕头转向，这时，所长又走了过来：“还敢冒充县长不？如果再胡说我就再饿上你三天！”我忙说：“不敢冒充了！不敢冒充了！”所长得意地说：“就是啊，如果你这样的人也能当上县长，那我还不早就当上了联合国秘书长了！”

我在看守所里蹲了十五天，期满之后，我忙回到了乡下的老家。我娘见了我这个样子，非常吃惊，急忙问：“小二啊，你怎么了？贪污了？受贿了？被法办了？”我说：“娘啊，我什么坏事也没有干啊！”我娘说：“那怎么可能，你不是当大官吗？你怎么会这么狼狈！”我一时也不知如何说好：“这，这。娘啊，快点给我几千块钱，我要去买身高档的衣服！”我娘忙从枕头底下摸出来几千块钱交给了我，非常担心地问我：“这可是娘的棺材钱啊！小二你真的没什么事吗？县长你要是当不了咱就回家种地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我说：“娘你放心好了，我一点事也没有！”

我用我娘的棺材本买了套高档西服穿在身上之后，我又成了一县之长。

再次做回县长的当天晚上，我就将那身倒霉的旧衣服烧掉了！

这时我才发现，当了多年官之后，我早已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说，我只不过是一件特殊的衣服！

（写于2010年1月29日，收录于蔡中锋著《芳香之旅》河北人民出版社2013年3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