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划过的声音

刀划过的声音

文/蔡中锋

我的老爷爷是大清的一名刽子手，一生中杀过无数的坏人和好人，据说著名的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就是死在他的大刀片下。老爷爷虽然杀人无数，却得享高寿，我刚开始记事的时候还见过他。我曾问他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他说，作为一名刽子手，他只是执行命令，并不知道被杀的是什么人，而且，他最喜欢听大刀片划过空中的那个声音，刀起声响，人头落地，干净利落，死者一点痛苦也没有。

过了三、四十年之后，我老爷爷将那把大刀传给了我的爷爷。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我们国家惨遭践踏。爷爷拿起这把大刀和父老乡亲们一块奋起反抗。爷爷在世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这把大刀很神奇，当它划过长空的时候，从上往下划、从下往上划、迎风划、逆风划、侧划、斜划、快划、慢划等等，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有一次，爷爷只身冲入百余人的敌群中与之拼杀。据传说，在那次战斗中，爷爷大刀频挥，居然划出了一首雄壮的《舍身赴国难》。自然，百余个音节的歌曲结束，百余个敌人全部身首异处，而大刀却没有丝毫的损伤。在以一敌百的舍身拼杀中，如果说能用大刀划出一首歌曲，自然不足采信，但爷爷刀法的出神入化，却可以从这个传说中窥见一斑。

新中国成立之后，爷爷将这把大刀传给了爸爸，爸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这把刀在他那儿也就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二十年前，我当上了一名刑警，整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爸爸就把这把大刀传给了我，不久我就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有一次，我去抓捕一名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那天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这个杀人狂正劫持了一名人质，用匕首抵在人质的脖子上。面对着刑警们的冲锋枪，这个杀人狂不但毫不惧怕，反而气焰非常的嚣张。我走上前去和他谈判，他让我放下枪，我照做了。我继续往前走，走到离歹徒五步远的时候，趁其稍有分神，我突然拔下背后的大刀，一跃而上，刷的一刀，挑飞了他的匕首，又刷的一刀，削下了他的一大片头发，趁他本能地向右一扭头，再刷的一刀，剃光了他左边的眉毛。这个凶残的歹徒被眉毛和头皮上大刀所发出的凄厉的声音吓呆了，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因为冲锋枪和大刀在我用来各有特长，优点可以互补，所以，经过领导的特许，我在执行抓捕任务的时候，除了带枪之外，一般也带上这把大刀。现在，这把刀已经跟随我整整二十年了。虽然二十年间我没有用它杀过一个人，但每当我在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面前舞动它时，它所发出的声音却仍然令无数犯罪分子闻风丧胆。

我也和我的祖辈一样，非常喜欢这种声音。

我是目前全中国唯一佩大刀和冲锋枪双重武器执行任务的刑警。

（写于2010年6月11日，收录于蔡中锋著《芳香之旅》河北人民出版社2013年3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