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回忆录 最后一回

我很怀念那段时光，在那段时光里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振奋，一起迷茫。两年半了，我依然沉浸在对那段时光的怀念之中，这两年来我在郑州西郊一所安静的校园里孤独的活着，每天上课、读书、写作、散步、回忆你们，去年五月里学校的女贞花都开了，浓郁的花香让我想起咱们西河高中1号寝室楼前的那排女贞树，也是在这个时间开花，也是这种香味，勾起的回忆比花香更浓郁，于是照着留下的日记动笔写起了关于高三的回忆录，前后一共完成了七篇，本来想一直写到高考结束，但暑假里出去旅行跑了很多地方，那最后一篇稿子也无限期的搁置了。最近听说班里要在年前大聚一场，以前没怎样聚过，而班里很多同学年后将面临巨大的就业压力，到了那时才是真正要各奔前程的时候，以后能相聚的机会就更渺茫了。夜里我在灯下把毕业照上每一张面容仔细的看了一遍，想起最后一篇还没完成的稿子。这次就从毕业联欢会开始写起。

 班里要在最后一个晚自习举办毕业联欢会的消息一传开，整个班里就像一群撒欢的麻雀，叽叽喳喳议论这次临别前的联合会，让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小橙子（程素琴）和细胞（乔莉然）两个女孩又拍又打的互相煽乎对方到赵辉那里报节目。我很诧异，高考已经迫在眉睫，连我学习这么差的人都感到要火烧眉毛了，班里居然还能为联欢会先联欢一场。

 一开始我是抱着看客的心理来对待这次联欢会，贡献一片掌声，叫一声好我还是比较在行的，但文生却给我煽风点火：“董哥，你看你的双截棍耍多帅，要是不去显摆显摆就埋没了，去吧，我给你鼓掌。”我说：“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我那瞎胡闹的几招难登大雅，防贼还是可以的，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但我还是经不住文生的怂恿，他那盖世无双的拍马神功把我吹的真以为自己勇冠三军，终于在联欢会前一天答应了。但我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文生必须跟我一起去，当我的配角，没想到文生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说走咱就走，水里火里不回头啊。

 那天下午放学我把双截棍的基本招式全教给了他，文生小时候上过武校，会舞大刀，双截棍拿在手上一学就会。夜里我又把双截棍连在一起的招式教给文生，单招很简单，难就难在所有招式连在一起，把文生练的胳膊肘上打肿了一块，指甲盖劈了一片，但从头到尾他都没叫过一声痛，估计是打麻了。

 为了这个联欢会班里几乎联欢了一个星期，玩的最欢的是关文博、宋伟丽、孟欣她们那个抽疯家族，孟欣还忙着为我们121师团合唱的《希望》抄歌词。她们的家族历来都是咱班里最活跃的一个团体，为了练歌专门跑了趟KTV。而最受瞩目的节目是Brother球队的合唱，这个球队云集了咱班最具吸引力的男神级人物，从政政（徐瑞政）、葛先坤、王昶凯、姜明宇到豹哥（张腾）、关心、小潘（潘富硕）、李鹏飞张冲，把各个团体里的核心人物都海纳进去。

 由于个人感情原因，咱班这个大集体不知不觉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最受欢迎的，也是让人记忆犹新的是以关文博、赵辉（这两个女孩的名字挺霸气的）、宋伟丽为首的抽疯家族，不管在多大的压力前这个家族都能玩的欢天喜地。最具实力的团体应该是豹哥、姜明宇、王昶凯的三巨头，这三个人站在一起像是一支部队的三位首长，军人身上带有的英武气质他们仨都有。人数最多的团体非我们121师团莫属，我们这个团体就是一个大杂烩，萝卜白菜、青椒地瓜样样都有，紧紧团结在121寝室这口大铁锅里，有我和关心、大胖（殷金通）、张先杰、王红伟、庄世威、文生、张宁、杨树林、路光、尧（黄煜尧）、刘传印、苏剑南。含金量最高的两个团体应该是123寝室和牛宁伟的牛人党，至今我还佩服他们愚公移山式的学习精神，彪子（张启彪）、小潘、徐金鹏、张海腾、焦亚楠以及后来叛逃121的苏剑南等，他们123寝室是我们121师团的邻居，然而.......惭愧。牛宁伟作为一个神话永载2011届三3班史册，是咱班的灵魂人物，茫茫大海上的灯塔，用雷锋做好事的傻瓜精神来对待学习，每当我迷茫时看到他在埋头苦学就像没油的汽车进了加油站，他率领的牛人党有皇帝御驾亲征之范，麾下大将史静静、杨莉、程美英、彪子、臧姐、杨慧芳，个个骁勇善战。此外还有侯培培、祁海霞、徐雪晨，王欣欣这个低调的团体，连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除了这些团体还有游走于各个团体之间的散户，比如政政、张冲、郭林伟等，他们都能很好的融入各个团体之间，就像战国时的苏秦，到哪里都受捧。

 说完了人还是回到事上，就在联欢会将要在各个班级举办之际，校当局的爪牙政教处连下禁令，“禁止所用班级举办任何娱乐活动，违者法办”，在大喇叭广播上连喊了三遍，搞得人心惶惶，可事实证明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拿出当年革命烈士在国民党魔窟渣滓洞办新年联欢时的大无畏精神来举办这次毕业联欢会，为了防止政教处的来砸场子，我们决定把联欢会提前到下午放学。

 每到过节各班举办联欢会咱班都是人气最高的一班，能吸引很多外班的同学来观看，这次连新校区的同学都吸引过来了。主持人阵容上是相当宏大的，分别是葛先坤、赵辉、政政、李莉莉，仅次于央视春晚的主持阵容。

 演出的帷幕由四位主持人拉开，第一场大戏就是Brother球队演唱的《朋友》，穿着他们黑黄相间、特别扎眼的球衣，先两两上场，最后集体合唱，合唱时是真正的合唱，全班同学都跟着唱了起来，我和尧对着唱，调跑的比我还离谱。本来第二个节目是细胞的《我和草原有个约会》，由于她临时怯场退出了演出，给小橙子当起了粉丝，先是献花（路边的野花），又在场上捣起乱来。没多久轮到我和文生上场，往场上那么一站我的手心开始冒汗，心想咋恁多人哎？还有外班的，要是手一打滑那我丢人就丢到外班去啦，只好硬着头皮开始表演，尽量不去看观众，眼睛只盯着地面，没想到我和文生这三招两式居然能赢得那么多掌声，张海腾喊了句：“太帅啦，我也想学。”让我高兴的像拾了一百块钱。我和文生下场后抽疯家族的大合唱——《还珠格格》的主题曲《当》开始上演，我坐在一旁歇气时葛先坤告诉我：“准备好，下一个节目就是你们师团的合唱《希望》。”我说：“开什么玩笑，我现在累的上气接不住下气，唱歌肯定上句接不住下句，快把我们的合唱下调。”于是把先杰演唱的《李小龙传奇》主题曲《呐喊》调了上来。也不知道是谁拿的几罐啤酒放在桌子上，我问关心是谁拿的，他说他也不知道，管他谁的我和关心一人一罐，边喝边看抽疯家族有打有闹的把歌唱完。先杰的那首歌是英文歌，我们唱歌都拿着歌词，先杰却是空手上去的，我们不是记不住歌词，而是一怯场只能瞎哼唧，他唱英文歌居然不拿歌词，反正错了也没人知道。轮到我们121师团合唱时有我和关心站在前面领唱，我实在是想笑，我知道关心也想笑，我不敢看他，只怕一看他我们都笑的合不住嘴，还好宋伟丽和关文博跑过来给关心戴花，花当然是从花园里摘来的，经过简单的加工编成花样。我当时感觉挺凄凉的，咋没人给我戴一朵呢？

 接下来上演了整个联欢会上最壮烈的一幕，文生和张宁表演的杂技——头顶翻，头顶在地上翻跟头，把生硬的地面顶的像击鼓鸣冤一样响。

 表演没有进行完就上课了，但同学们依然兴致勃勃，尤其是123寝室要合唱的《大海》决不能不了了之，于是派人去把风，没想到唱着唱着班主王老爷子驾到，不过老爷子挺大度的：“该唱唱，该玩玩，政教处的都是纸老虎，实逼不中咱就不玩啦，认真学习。”老爷子一言九鼎，那我们只能奉旨行事，和老爷子亲切合影留念之后，张冲和王昶凯架住他的左膀右臂开始起哄，一定要老爷子唱一段，把他吓得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挣脱开慌忙逃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的无影无踪，张冲和王昶凯赶紧追了出去，可是空手回来了，张冲嚷着：“班主一大把年纪了，劲还真蛮，拉都拉不住。”

 联欢会结束后老爷子自己回来了，讲一讲高考细则，谈谈人生规划，最后安排一下明天布置考场的事，这最后一节课在老爷子语重心长的闲聊中结束。一摞摞书本也被搬回了寝室。回到我们十兄弟一起做梦的寝室，每个人都有一火车话要说，想着明天就要人去床空，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生。跟我同床共眠了两年的尧，以后怕是很难再见到他了。点上最后一盘蚊香，本打算全体成员要彻夜长谈，可是悠悠的小风一吹进寝室，不到十一点全去做梦了。

 第二天早晨开完无聊到极点的高考动员大会，回班里布置考场，没了一堵堵书墙班里就是显得豁亮许多，在班长王昶凯的带领下我和前班长马明宇、先杰、张宁、吴奥波等把多余的桌椅抬到教学楼后边的粉红色教室里，回来一看打扫卫生的同学们和种田没什么区别，热闹的像过年，欧梦娟抱着装纯净水的大塑料桶天女散花般在洒水，房莹、臧姐、小潘、马梦娜他们又是铁铲又是扫帚的在地上叮咣作响，尤其让我感动的是徐雪晨和祁海霞，一人抄着一把大扫帚忍着飞扬的尘土将满地垃圾往外推，我倍受鼓舞，从传印手里抢来一把扫帚冲到他们前面，跟她们齐心协力把垃圾推进了楼道里，我说：“你们先回去歇着，剩下的活我干。”她们擦擦额头上沾着灰尘的汗水回去了，我拿铁铲把垃圾从垃圾道里全丢了出去。

 照毕业照时我突然不想去了，很感伤，快门咔嚓一按之后，曲终人散。关心把我硬拉了上去，站在尧后面，但我还是想下去，在我转身正要下去的一瞬间，摄影师按下快门，结果我只在毕业照上留下半张脸。

 高考那天和往常最大的区别是天气热了许多，理科生全安排在了东关高中考试，学校门口依然有几位大胡子的老穆斯林摆两张桌子为考生供应茶水，桌子旁边竖着一块黑板，上面用彩色粉笔写着“这里的茶水皆是真主安拉所恩赐”，三年前我在这里中考时他们也在这里供应茶水。

 学校里有几位全副武装的武警在站岗，惨白的救护车整齐的停在教学楼前，给人增加了一丝紧迫感。这不就是古时的科举在借尸还魂吗？考英语时为什么把时间非要提前十五分钟？难道就不能把这十五分钟延后？含糊不清的考试时间不知道误了多少人，当开考的钟声响起，我前面那个座位还是空的，一分钟后那个女孩汗如雨下的跑来，忍着跑岔气的疼痛向监考老师哀求，没任何作用，只能再等一年。

 两天的考试，四张白色硬纸，几百道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考题轻而易举的改变了我们的命运，然而这个轻而易举却是由我们在十年寒窗里熬白少年头，熬昏一双眼换来的。

 结束后我回了学校，在学校门口正好遇见牛宁伟和杨莉他们几个在讨论卷子，牛宁伟因为做错了一道题气的原地打转，我走进学校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仿佛陌生了许多，夕阳照在黑色柏油路上，我将走向哪里？都结束了，同学们祝你们前程似锦，我们以后虽然走的路不同，但我们共有一段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