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车

 拉车 

从村庄到集镇，十几里险峻的山道

备好箩筐、绞索，我同父亲开始往地窖外掮运红薯

——旷野充满衰草、狗叫

父亲在前头拉车，我随着他宽阔的影子移动……

——路陡起来，太阳像雨却下着火

褐色的麻绳，已经深深咬进父亲的肩胛

他反手抓牢车柄……，身体蹦成一砣铁

蹶着臀部，仿佛破风箱不停地喘息

——可车子始终在坡上打滑

我也跟瘪气的轮胎一样乏力，老是跌跤

——只能跪着膝盖，将指甲死命抠入车胎

"孬种，挺住！"，我看见父亲

右腿曲张的静脉，在日光下剧烈颤抖！

四周是黑色的风，只有木板车在乱石上"嘎嘎"作响……

如今，轮到我在前面拉车

每当上坡，总冲着儿子吆喝：

"孬种，挺住！"……声音不高

却像有种力量重新搬回身上……